第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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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《心動晚期》/半夏小說
2022.3.31
應見月
十月，京洲。
臺風剛過，天色不摻一絲雜質。即便已是傍晚，夕陽的餘暉也比平時透亮幾分。
一抹霞光穿過玻璃櫥窗，一點點攀上時遇的薄紗裙擺。
“這件婚紗出自頂級設計師Cynthia，絲質面料既顯曲線又有種神秘的性感，並且上面的刺繡和串珠都是全手工的……”
全身鏡中的時遇五官精致，烏黑長發松松挽起，顯出天鵝般的肩頸線。肌膚在陽光覆蓋下泛出微微金光，瓷娃娃般的不真實。
“好看嗎？”時遇從鏡子裏看向沙發上坐著的桑夏。
桑夏正飛快按著手機，不知道又在和誰談工作。百忙之中抽空擡頭看時遇一眼，“你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禮服顧問對婚紗的介紹至少還有新鮮的地方，但桑夏這句“你穿什麽都好看”，時遇一下午聽了八次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很像渣男。”
桑夏耐著性子，“第一件裙擺滿鉆，有你千金大小姐的貴氣。第二件抹胸，顯鎖骨。第三件收腰魚尾，背部的珍珠裝飾很豐富視覺……”
“人再長這樣，可不是穿什麽都好看嗎，”桑夏一一細數完這些婚紗的特點，擡眼看向禮服顧問，“對吧？”
“啊，”禮服顧問被桑夏驚人的記憶力唬得楞了一下，“對對對。”
其實在時遇預約試紗的時候，店裏就有所準備，今天擺出來的婚紗都是提前按照適合她的風格選好的。
畢竟時遇和周容笙準備訂婚這件事早在三個月前就傳開了。
這兩人都畢業於京大。周容笙在校時就已經創立公司並成功上市，畢業後家裏讓他接手集團的部分工作，他同樣做得風生水起。時遇也不是空殼美人，當年以狀元身份考進京大，在商學院也一直名列前茅。
京洲名流圈裏多是商業聯姻，從校服到婚紗的佳話少見，這一對算是代表。
“光問我們也沒用，”桑夏把剛拍的照片都發給時遇，“聽聽你家周容笙的意見吧——不是我說，今天本來就應該他陪你來，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？”
時遇低頭擺弄手機，“訂婚的禮服我早就挑好了，試紗是我那天臨時決定的……而且他挺忙的。”
桑夏嗤笑，把時遇的話又重覆了一遍。
“挺忙的。”
陰陽怪氣，不知道是單純的覆述還是想說出這三個字的首字母。
“這兩年他有不忙的時候嗎？”桑夏問，“就算你是臨時決定，到今天他都來不及空出時間？敢情這事兒就你急。”
時遇微微蹙眉，似乎好友過於直接的話語讓她感到不適。
禮服顧問看出了不對勁，連忙打圓場，“周先生工作忙也是為了時小姐嘛。其實您的話，我更推薦我們這邊的高定婚紗，六個月的工期，完工後還會根據上身效果進行微調，現在開始定制是絕對明智的。您可以來這邊看看我們的設計圖……”
時遇有輕微的選擇困難，在眾多設計圖裏糾結了半天，最後選出來的還有五張。
“沒關系，不差這幾天，”這是京洲最高端的一家婚紗店，禮服顧問有著絕對的耐心，“您回去也可以讓周先生看看，參考他的意見。”
時遇沈寂許久的手機適時地響了一下，她的眼神也跟著亮起來——別人的消息在她這裏都被設置了免打擾，有提醒的只能是周容笙。
她滿懷期待地點開對話框。
在近十張不同的照片下，對方沒像桑夏那樣分析每件婚紗的特點，而是只回了一句。
“你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-
入夜，時遇獨自回到棲雲山別墅。這棟房子是周家很早以前就買了的，登記在周容笙一個人的名下，說是要拿來做婚房。
時遇剛搬過來不久，為的是提前適應，以及籌備訂婚和之後的婚禮時兩人有個商量的地方——這是雙方家長的意思，時遇沒什麽意見，只不過周容笙似乎偏保守些，以“不太習慣”為由和時遇分住兩間房。
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，但因為周容笙的忙，兩人最近碰面的次數也不多。
時遇進屋，客廳果然漆黑一片。
她打開吊燈，茶幾上那張請柬樣板依然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。
可見周容笙昨晚要麽沒回來，要麽回來了卻忘了這件事。
手機“嗡”一聲震響，把時遇從短暫的失神中喚回來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“岑雪？”
“你發給我的電子請柬我收到啦，”時遇這位從小玩到大的好閨蜜一開口就是歡快的語氣，“一看就是你畫的對吧，有你自己的風格在。要我說你不去‘追夢’真是可惜了，進公司搞什麽管理……”
從商學院畢業那年時遇還想出國學習服裝設計，但事業爬坡的周容笙一句“悠悠，我可能需要你幫忙”就讓她留了下來。
“好了，不糾結這個，”時遇很快把話題拉回來，“訂婚那天你有時間回來嗎？”
岑雪算是遠嫁，男方在那座城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。家這邊她還有兩個哥哥操持，她每天就只管過闊太生活。
“我肯定有啊，可是一月……”提到時間，岑雪的語氣從最初答應的果斷變得有些猶豫，“那時候很冷誒，我記得你挺怕冷的，穿禮服受得住嗎。”
時遇似乎沒往心裏去，“沒辦法，周容笙家已經看好日子了，再往後是過年，哪還有時間。”
“那行，”岑雪仍不太放心，“你們感情還可以吧？”
“怎樣算可以，已婚人士？”時遇笑著調侃，順便把今天發婚紗照之後周容笙的反應提了一下。
“哎，其實……”
岑雪話還沒說完，時遇身後的門就發出一聲輕響。
她回頭一看，見周容笙站在門邊，外套搭在臂彎，襯衣最上面那顆扣子松著。明明是微醺的模樣，卻又不被欲望沾染分毫，在寂寂夜色中反而更顯漠然。
“你回來啦——”時遇迎上去。
周容笙目光掃向她手邊沒來得及掛斷的電話，她也立馬領會，“是岑雪，我問她有沒有時間參加訂婚宴來著。你看看請柬，我畫的……”
“你畫的都好看。”周容笙說。
話被堵了回去，時遇只能無奈一笑。
“你們聊吧，”他把外套往架子上一掛，“我有點累，先上樓了。”
目送周容笙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，時遇才壓低聲音道：“你看啊，他就這樣，什麽都是都行，都好看，隨你。”
岑雪在那邊笑，“我剛才就想說，其實過日子吧，你也不用聽網上那些毒雞湯的，覺得他是敷衍你還是怎麽著，往好了想這不是尊重你的意見嗎。我老公倒是什麽都要插一句，這不行那不行的，我反而羨慕你的自由。”
時遇將信將疑，“是嗎。”
“那肯定，”岑雪眼珠子一轉，又發現新八卦，“我聽著他像剛喝酒回來啊，你不去關心一下？要醉不醉的時候最能撩了我跟你說，特別是他這種平時正經的……”
“你別胡說，”時遇擡手按了按自己微微發燙的臉，“我們分房睡的。”
“啊——”岑雪這聲千回百轉的感嘆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，“那他不錯啊，還挺尊重你，現在這種人倒是少見。想當初我……”
又開始了她的成人話題。
時遇扶著額頭，“行了行了，你忙去吧，我上去看看他。”
“那好吧，”岑雪意猶未盡，“那等我們見面了我再跟你細說，教教你什麽的。”
“……”
時遇簡單做了一碗醒酒湯端上樓。周容笙的房門虛掩著，裏面的燈還沒熄。
“我進去了？”時遇輕聲問。
許久沒等到回應，她只得試探著推開門。
周容笙已經換了浴袍坐在床邊，正盯著手上的戒指發呆。時遇往裏走了幾步，他才像被驚醒般擡起頭，而後把戒指戴好。
這枚戒指跟了周容笙幾年，到今天成色都有些舊了。時遇拿來看過，戒指是普通的純銀材質，內圈刻著“SY”。
據周容笙說，這是他剛開始喜歡時遇，而時遇還不知情的時候，他自己偷偷去刻的。
“定制的戒指不是送到了嗎，”時遇提了一嘴，“這個可以換掉了吧，戴好久了。”
周容笙有片刻的楞怔，隨即下意識輕撫那枚銀戒，“不急，訂婚那天再換吧。”
時遇沒和他爭，把碗放在床頭邊，“今晚要喝酒怎麽沒告訴我——”
不同於他要求時遇的“事事報備”。
反而關於這一點，他好像從來沒有做到過。
短暫的停頓後，時遇卻只是接了句“我好早點給你準備醒酒湯”。
“比較突然。”周容笙簡單答。
看他似乎很疲憊，時遇也不好在這待著，“那你看著喝兩口，早點睡。”
她剛走到門邊，就聽見身後的周容笙低聲喚：“悠悠。”
這是周容笙三年多以前給時遇起的、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親密稱呼。
時遇依然記得他當時給的理由。
說和她在一起只覺得內心寧靜，歲月悠悠。
時遇回過頭，發現周容笙望向她的目光裏有一瞬的脆弱。
這份脆弱讓她感到陌生，但周容笙很快將那點情緒收進眼底，“沒事，你回房間吧。”
時遇盯著他看了幾秒。
“周容笙，”她的手扶上門把，“你愛我嗎？”
光線昏暗，時遇卻還是能看清周容笙微微蹙起的眉頭。
“怎麽又問這種問題——”
稍稍拉長的尾音，與其說是無奈或者不耐煩，倒不如“因為不確定而遲疑”更貼切一些。
時遇站在原地等了半天，就在以為周容笙這回不會給出明確答案的時候，他才說了句“愛”。
時遇的心往下放了放。
“那請柬就這麽定了，明天我讓人印好之後發出去。”
周容笙沒再看她，“好。”
訂婚宴要請的都是京洲豪門圈子裏和周時兩家交好的人物，每個人的行程安排都不一樣，光是確定賓客名單就花了不少時間。等到請柬全部發出去，已近月末。
落葉紛揚，正是京洲秋意最濃的時候。人煙稀少的城郊，飛機和天邊暗紅的太陽一同降落。
一輛阿斯頓馬丁低調地停在路邊。車上的楚珩把請柬搭在方向盤上看完，目光轉向出口。
身著黑色大衣的沈遲在人群中最為顯眼。即便風塵仆仆，也難掩他舉手投足間那份清冷貴氣。
楚珩看著他走過來，在他拉開門的前一刻將請柬扔到副駕駛座。
“給沈家的。”
沈遲微微俯身拾起請柬，將它隨意夾在指間。
珍珠盤扣的信封口已經被楚珩先一步打開，裏面的邀請函是充滿個人風格的手繪加凸版印刷的設計。
文字內容倒沒什麽特別，男人垂眸瞧了眼最下面的落款。
一月十五日。
“可以，”他盯著某個名字輕笑一聲，語氣像這深秋的風一般沒什麽溫度，“提前兩個多月發請帖，她就這麽迫不及待。”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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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見月
十月，京洲。
臺風剛過，天色不摻一絲雜質。即便已是傍晚，夕陽的餘暉也比平時透亮幾分。
一抹霞光穿過玻璃櫥窗，一點點攀上時遇的薄紗裙擺。
“這件婚紗出自頂級設計師Cynthia，絲質面料既顯曲線又有種神秘的性感，並且上面的刺繡和串珠都是全手工的……”
全身鏡中的時遇五官精致，烏黑長發松松挽起，顯出天鵝般的肩頸線。肌膚在陽光覆蓋下泛出微微金光，瓷娃娃般的不真實。
“好看嗎？”時遇從鏡子裏看向沙發上坐著的桑夏。
桑夏正飛快按著手機，不知道又在和誰談工作。百忙之中抽空擡頭看時遇一眼，“你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禮服顧問對婚紗的介紹至少還有新鮮的地方，但桑夏這句“你穿什麽都好看”，時遇一下午聽了八次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很像渣男。”
桑夏耐著性子，“第一件裙擺滿鉆，有你千金大小姐的貴氣。第二件抹胸，顯鎖骨。第三件收腰魚尾，背部的珍珠裝飾很豐富視覺……”
“人再長這樣，可不是穿什麽都好看嗎，”桑夏一一細數完這些婚紗的特點，擡眼看向禮服顧問，“對吧？”
“啊，”禮服顧問被桑夏驚人的記憶力唬得楞了一下，“對對對。”
其實在時遇預約試紗的時候，店裏就有所準備，今天擺出來的婚紗都是提前按照適合她的風格選好的。
畢竟時遇和周容笙準備訂婚這件事早在三個月前就傳開了。
這兩人都畢業於京大。周容笙在校時就已經創立公司並成功上市，畢業後家裏讓他接手集團的部分工作，他同樣做得風生水起。時遇也不是空殼美人，當年以狀元身份考進京大，在商學院也一直名列前茅。
京洲名流圈裏多是商業聯姻，從校服到婚紗的佳話少見，這一對算是代表。
“光問我們也沒用，”桑夏把剛拍的照片都發給時遇，“聽聽你家周容笙的意見吧——不是我說，今天本來就應該他陪你來，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？”
時遇低頭擺弄手機，“訂婚的禮服我早就挑好了，試紗是我那天臨時決定的……而且他挺忙的。”
桑夏嗤笑，把時遇的話又重覆了一遍。
“挺忙的。”
陰陽怪氣，不知道是單純的覆述還是想說出這三個字的首字母。
“這兩年他有不忙的時候嗎？”桑夏問，“就算你是臨時決定，到今天他都來不及空出時間？敢情這事兒就你急。”
時遇微微蹙眉，似乎好友過於直接的話語讓她感到不適。
禮服顧問看出了不對勁，連忙打圓場，“周先生工作忙也是為了時小姐嘛。其實您的話，我更推薦我們這邊的高定婚紗，六個月的工期，完工後還會根據上身效果進行微調，現在開始定制是絕對明智的。您可以來這邊看看我們的設計圖……”
時遇有輕微的選擇困難，在眾多設計圖裏糾結了半天，最後選出來的還有五張。
“沒關系，不差這幾天，”這是京洲最高端的一家婚紗店，禮服顧問有著絕對的耐心，“您回去也可以讓周先生看看，參考他的意見。”
時遇沈寂許久的手機適時地響了一下，她的眼神也跟著亮起來——別人的消息在她這裏都被設置了免打擾，有提醒的只能是周容笙。
她滿懷期待地點開對話框。
在近十張不同的照片下，對方沒像桑夏那樣分析每件婚紗的特點，而是只回了一句。
“你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-
入夜，時遇獨自回到棲雲山別墅。這棟房子是周家很早以前就買了的，登記在周容笙一個人的名下，說是要拿來做婚房。
時遇剛搬過來不久，為的是提前適應，以及籌備訂婚和之後的婚禮時兩人有個商量的地方——這是雙方家長的意思，時遇沒什麽意見，只不過周容笙似乎偏保守些，以“不太習慣”為由和時遇分住兩間房。
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，但因為周容笙的忙，兩人最近碰面的次數也不多。
時遇進屋，客廳果然漆黑一片。
她打開吊燈，茶幾上那張請柬樣板依然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。
可見周容笙昨晚要麽沒回來，要麽回來了卻忘了這件事。
手機“嗡”一聲震響，把時遇從短暫的失神中喚回來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“岑雪？”
“你發給我的電子請柬我收到啦，”時遇這位從小玩到大的好閨蜜一開口就是歡快的語氣，“一看就是你畫的對吧，有你自己的風格在。要我說你不去‘追夢’真是可惜了，進公司搞什麽管理……”
從商學院畢業那年時遇還想出國學習服裝設計，但事業爬坡的周容笙一句“悠悠，我可能需要你幫忙”就讓她留了下來。
“好了，不糾結這個，”時遇很快把話題拉回來，“訂婚那天你有時間回來嗎？”
岑雪算是遠嫁，男方在那座城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。家這邊她還有兩個哥哥操持，她每天就只管過闊太生活。
“我肯定有啊，可是一月……”提到時間，岑雪的語氣從最初答應的果斷變得有些猶豫，“那時候很冷誒，我記得你挺怕冷的，穿禮服受得住嗎。”
時遇似乎沒往心裏去，“沒辦法，周容笙家已經看好日子了，再往後是過年，哪還有時間。”
“那行，”岑雪仍不太放心，“你們感情還可以吧？”
“怎樣算可以，已婚人士？”時遇笑著調侃，順便把今天發婚紗照之後周容笙的反應提了一下。
“哎，其實……”
岑雪話還沒說完，時遇身後的門就發出一聲輕響。
她回頭一看，見周容笙站在門邊，外套搭在臂彎，襯衣最上面那顆扣子松著。明明是微醺的模樣，卻又不被欲望沾染分毫，在寂寂夜色中反而更顯漠然。
“你回來啦——”時遇迎上去。
周容笙目光掃向她手邊沒來得及掛斷的電話，她也立馬領會，“是岑雪，我問她有沒有時間參加訂婚宴來著。你看看請柬，我畫的……”
“你畫的都好看。”周容笙說。
話被堵了回去，時遇只能無奈一笑。
“你們聊吧，”他把外套往架子上一掛，“我有點累，先上樓了。”
目送周容笙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，時遇才壓低聲音道：“你看啊，他就這樣，什麽都是都行，都好看，隨你。”
岑雪在那邊笑，“我剛才就想說，其實過日子吧，你也不用聽網上那些毒雞湯的，覺得他是敷衍你還是怎麽著，往好了想這不是尊重你的意見嗎。我老公倒是什麽都要插一句，這不行那不行的，我反而羨慕你的自由。”
時遇將信將疑，“是嗎。”
“那肯定，”岑雪眼珠子一轉，又發現新八卦，“我聽著他像剛喝酒回來啊，你不去關心一下？要醉不醉的時候最能撩了我跟你說，特別是他這種平時正經的……”
“你別胡說，”時遇擡手按了按自己微微發燙的臉，“我們分房睡的。”
“啊——”岑雪這聲千回百轉的感嘆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，“那他不錯啊，還挺尊重你，現在這種人倒是少見。想當初我……”
又開始了她的成人話題。
時遇扶著額頭，“行了行了，你忙去吧，我上去看看他。”
“那好吧，”岑雪意猶未盡，“那等我們見面了我再跟你細說，教教你什麽的。”
“……”
時遇簡單做了一碗醒酒湯端上樓。周容笙的房門虛掩著，裏面的燈還沒熄。
“我進去了？”時遇輕聲問。
許久沒等到回應，她只得試探著推開門。
周容笙已經換了浴袍坐在床邊，正盯著手上的戒指發呆。時遇往裏走了幾步，他才像被驚醒般擡起頭，而後把戒指戴好。
這枚戒指跟了周容笙幾年，到今天成色都有些舊了。時遇拿來看過，戒指是普通的純銀材質，內圈刻著“SY”。
據周容笙說，這是他剛開始喜歡時遇，而時遇還不知情的時候，他自己偷偷去刻的。
“定制的戒指不是送到了嗎，”時遇提了一嘴，“這個可以換掉了吧，戴好久了。”
周容笙有片刻的楞怔，隨即下意識輕撫那枚銀戒，“不急，訂婚那天再換吧。”
時遇沒和他爭，把碗放在床頭邊，“今晚要喝酒怎麽沒告訴我——”
不同於他要求時遇的“事事報備”。
反而關於這一點，他好像從來沒有做到過。
短暫的停頓後，時遇卻只是接了句“我好早點給你準備醒酒湯”。
“比較突然。”周容笙簡單答。
看他似乎很疲憊，時遇也不好在這待著，“那你看著喝兩口，早點睡。”
她剛走到門邊，就聽見身後的周容笙低聲喚：“悠悠。”
這是周容笙三年多以前給時遇起的、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親密稱呼。
時遇依然記得他當時給的理由。
說和她在一起只覺得內心寧靜，歲月悠悠。
時遇回過頭，發現周容笙望向她的目光裏有一瞬的脆弱。
這份脆弱讓她感到陌生，但周容笙很快將那點情緒收進眼底，“沒事，你回房間吧。”
時遇盯著他看了幾秒。
“周容笙，”她的手扶上門把，“你愛我嗎？”
光線昏暗，時遇卻還是能看清周容笙微微蹙起的眉頭。
“怎麽又問這種問題——”
稍稍拉長的尾音，與其說是無奈或者不耐煩，倒不如“因為不確定而遲疑”更貼切一些。
時遇站在原地等了半天，就在以為周容笙這回不會給出明確答案的時候，他才說了句“愛”。
時遇的心往下放了放。
“那請柬就這麽定了，明天我讓人印好之後發出去。”
周容笙沒再看她，“好。”
訂婚宴要請的都是京洲豪門圈子裏和周時兩家交好的人物，每個人的行程安排都不一樣，光是確定賓客名單就花了不少時間。等到請柬全部發出去，已近月末。
落葉紛揚，正是京洲秋意最濃的時候。人煙稀少的城郊，飛機和天邊暗紅的太陽一同降落。
一輛阿斯頓馬丁低調地停在路邊。車上的楚珩把請柬搭在方向盤上看完，目光轉向出口。
身著黑色大衣的沈遲在人群中最為顯眼。即便風塵仆仆，也難掩他舉手投足間那份清冷貴氣。
楚珩看著他走過來，在他拉開門的前一刻將請柬扔到副駕駛座。
“給沈家的。”
沈遲微微俯身拾起請柬，將它隨意夾在指間。
珍珠盤扣的信封口已經被楚珩先一步打開，裏面的邀請函是充滿個人風格的手繪加凸版印刷的設計。
文字內容倒沒什麽特別，男人垂眸瞧了眼最下面的落款。
一月十五日。
“可以，”他盯著某個名字輕笑一聲，語氣像這深秋的風一般沒什麽溫度，“提前兩個多月發請帖，她就這麽迫不及待。”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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